耳边,杰安的叫喊声渐渐和其他声音重叠在一起。
“医生……这里就是我的新房间？我一个人住？”
“我睡不好，我听到了声音……”
“床底下有怪物吗？”
“有人在敲门，可是护士姐姐不会敲门的。”
欧阳仁曾经耐心地给他一条条解释,声音来自于其他的病人，他告诉杰安要体谅其他房间里的病人，他们受疾病或者疼痛的折磨，可能勉强入睡个把个小时，醒来后就会喊护士,因此杰安听见了声音。他还把病床抬得很高，给他放了脚凳和夜灯，这样杰安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下只有些许必要的仪器设施。
欧阳仁还让护士在夜班时特意留意了他的病房。护士告诉欧阳仁，夜间并没有任何异常，只是杰安总是反反复复睡不着觉,她把这归结于孩子的精力旺盛。
杰安白天不怎么活动，有时候还偶尔在走廊里走走逛逛,在病床上看着电视待一天的情况也不少见,这样到了晚上,睡不着也是自然的。敲门和噪声很有可能是电视上的一些节目让他产生了联想。
杰安的父亲像是把他遗忘在这里,那天送他入院后就再也没有出现,但钱一直没有断过。欧阳仁虽然可怜他,但毕竟也有自己的工作,不可能全身心投入地照顾杰安。杰安是一个需要特殊照看的病人,但医院里需要特殊照看的病人不占少数。
但每次欧阳仁去看他的时候,杰安都在说。
“我听到了声音，晚上的时候。”
“有人在敲门。”
“声音不让我睡觉。”
几个星期、几个月的排查之后，护士逐渐失去了耐心，她们最知道夜晚的住院部有什么噪音——和杰安口中说的完全对不上号。更何况,所有指标都表明，杰安是正常的，他是一个有些偏瘦的正常孩子，甚至没有幻听、幻觉出现的可能，除了有一些注意力不集中——年轻人常有的问题。
护士的任务是稳定病人的病情，而并非由着一个总是无理取闹，或许是在博得关注的孩子。
“你在里面吗？”
血液逐渐模糊住了楚长璀的视线。这里和现实之间的缝隙是无法凭借个人能力强行跨越的，他为此受了不轻的伤。不过楚长璀早已做好了准备，这一次不行，那就等下一次。
如果说413是灾祸的根源，杰安当时说的是真的，而欧阳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，间接害死了他，那么因为愧疚，他在这里给了杰安宽裕的自由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